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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缩景区

朗月歌唱:

下了一上午类似毛毛雨样的毛毛雪,天色毫无生气地阴着。隔着阳台玻璃看去,楼下草坪里那些树,一棵棵的,全都一丝不挂地裸着了。不替它们觉得冷,却觉得那样的光秃像极了一种赤贫,精神上的。

树木是与我们人类异趣的,它们在寒冷的冬天里全裸着,而在酷暑炎夏,它们身披繁丽华服。

等到昨晚看完木心的小说集《温莎墓园日记》,便似乎可以确认木心是个精神上追求完美、内心“冷漠”且极挑剔的人——之前看他《琼美卡随想录》、《素履之往》和《即兴判断》等其他集子时,从行文中时常可以感觉到的还是他的冷傲。想来木心先生也定是个终生孤独的人。有了这样的感觉,再看他的诗集《我纷纷的情欲》插页中的照片,就看到了他眉宇间那冷傲的阴郁。

说到“冷漠”,读过木心的几本集子后,感觉木心的“冷漠”源于他骨子里的高傲——不是那种穷小子不忿式的高傲,是他的内心世界完全就是个贵族。他就那样高傲地孤独地走过了一生。有着像他那样的贵族式的精神世界,看俗世中的人与事,定然是“谁也看不起”的。记不清他在哪本集子里说过这样的话:文学中的人真有趣,生活中的人真无趣,这样不好,可是不这样更不好。

不过,若说他自恋,木心太有资格和资质自恋了。这个,想必大凡看过他的文集的人,都会认同。

一直觉得,资质是个好东西,因为它里面包裹着禀赋、层次与质地。也一直偏信并坚信,人是可以貌相的。不知道是谁说的,觉得说的可真对——相貌,是一个人灵魂的微缩景区。

有一种人,你一看到他就会没缘由地厌烦他。很可能这种感觉是源于偏见。但没办法,偏见有时比真知灼见还要牢固还要茁壮地根植在我们的脑袋里面。而不可否认的是,一个人的相貌有时确实就是一个人所有阅历和品质的说明书。

足够清醒,足够明白,足够慧智,非常之好,尤其对一个女子。但若欠缺了圆润的情致和宽和的心性,便免不了足够冷硬,足够严苛——待人待己均是。明亮而不刺目的阳光才让人舒服。

足够严苛足够冷硬的人,不但在相貌上有反射,其心里面往往也会揣有一件利器,那便是——一针见血。

一针见血,其实既不是个褒义词也不是个贬义词,不过就是说这针够尖够锐,扎得够准够狠,而已。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针也不在于见了血,而在于扎的是什么——扎了该扎的,又扎得那么准,会让人觉得很爽很痛快;而见什么扎什么,逮谁扎谁,就是另外一种状况了。

一针见血有两种,一种是深刻,一种是尖刻。不能说“尖刻”就一无是处,尖刻里也含有深刻,它与深刻的不同,其实不在思想,而在性情。性情当然是有质地的,优良的性情才属于那种好质地。

深刻让我们看到的是思想的力量和智慧的美,而尖刻让我们看到的是满腹满脸满眼的戾气。由之,性情的坏质地便在这种扑面而来的戾气中立竿见影。

不管尖刻里包含着多么深的深刻,没有谁是因尖刻而美丽的。那些总是以尖刻示人的人,他的生活或生命里一定缺失了某种他很在意的东西。所以他一定不会是个内心拥有满足感和幸福感的人。

 

我相信,只有内心不逼仄的人,才会善于和勇于自嘲。

也只有内心富足的人,才不会妒忌别人的任何光鲜亮丽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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